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孰輕孰重(大修,段落詞語,美化閱讀體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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孰輕孰重(大修,段落詞語,美化閱讀體驗)

年齡比她還小的景元娘,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官宦家庭。

父親是寒門出身,從小拜入景元娘外祖父陳大儒的門下,長大了師傅便把景元娘的母親陳氏嫁給了這個得意弟子。

可惜的是陳大儒當年曾是前朝太子的太傅,逆首謀朝篡位,他當眾直叱逆首,最後慘被五馬分屍。

連唯一的獨子也因被逆首發配早早就死在兵荒馬亂之中。

景元娘的父親景庭之家世平平,又沒了岳父的推薦,自然絕了出仕的路,日覆日的蹉跎歲月罷了。

直到在兩年前,才被現任郡守劉茂“慧眼識珠”,以三十二歲高齡成為了澠池縣縣令。

澠池,秦趙會盟之地,與新安同在黃河邊上。

一般人剛剛舉孝廉出仕的時候也未必能有的好缺,這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大縣了,妥妥的好缺。

只是裴惠娘聽到此處卻直覺兩人有問題。

什麽慧眼識珠,不過是騙騙人的把戲。

世家又不像以授道為己任的大儒,求的不是名聲而是家族的長長久久,多年下來都有自己的人脈關系。

就比如說劉茂,他是太後的侄孫,所以他能有個好缺。

同理他手裏若是有缺,第一時間應該考慮南陽劉家的人,若是為了避嫌也可以考慮舅族淮陰柳家,亦或是妻族小黃雲氏。

再再再不濟還能提攜兒媳婦的清河崔氏。

如果實在是還要避嫌,不還有她們裴家,甚至是裴家、柳家、雲家的姻親。

難道這張網裏就找不出一個靠譜的人?

如果她沒記錯,母後的舅家淮陰柳家就有好幾個兒郎早已及冠卻身無半職。

年前柳家族長舅爺爺一把年紀了,還親自寫信給母後。話裏話外是有些含蓄的求官,只是母後卻礙於身份並沒有向皇兄開口。

劉茂他不是普通人,沒有任性的資格,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南陽劉家。

無故不選姻親卻把機會給了別的外人,這已經可以說是極大的失職了。

但是他卻選擇暗度陳倉的這麽做了。

她身邊不乏劉家的人,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提起這個景庭之,可見他也非劉家的利益共同體。

否則劉旭早就與她建言讓他們去澠池走一趟了,畢竟能與未來儲君和能直達天聽的長公主見個禮,也是混個臉熟。

看著似乎想起了極大痛苦事情的景元娘,她也只能暗暗期盼劉懷瑾還叫記得他們南陽劉家的家訓,不要做些不可挽救的事情。

但是顯然結果是事與願違的

景元娘幽幽的說:

景元娘從小就有了口頭的婚約,是景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定下的,對方是景夫人姐姐的獨子—淩表哥。

可是景老爺卻突然執意要為其重新擇婿。

借口淩表哥只是一個窮書生不中用,最後將景元娘嫁予弘農外曹陽亭的顧家的嫡長子顧玉做填房。

景元娘不笨,從來沒有聽過景家的姻親裏有曹陽亭顧家。

本來也不想做填房,可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壓下來,這世道斷斷是容不得景元娘不嫁。

即將遠嫁,景老爺卻借口景元娘身邊的貼身婢女都是景家家生子,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理由,讓景元娘放了她們與家人團聚,做女兒的還能說什麽,只能捏著鼻子認了。

陪嫁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媽媽,景元娘傻,也以為只是景老爺心疼她遠嫁怕她吃虧,找些健壯的好護著她點。

嫁過去以後,丈夫雖然年紀大了,但是對景元娘很好。

雖然總要出去辦事,一去就是一頭半個月,但是她也不是那些只顧著夫妻情愛的女子,公事為重的還是懂的。

景元娘一個人住在曹陽亭顧宅,不得外出,也不許別人和她講話。

本以為只是顧家家規森嚴,景元娘也不以為意。

直到有一天夫君突然回來了,喝的醉醺醺的,景元娘趕緊伺候他喝了醒酒湯,卻不料湯被他打翻了,弄濕了衣裳。

因此,景元娘看到了他的官印。

再是孤陋寡聞,景元娘也知道提攜自己父親為澠池縣令的弘農郡郡守劉茂是哪一個。

她瞧著越來越激動的景元娘,還在想是否該讓黛兒給她遞條帕子。

景元娘驀然地擡起了頭,那雙眼睛幽幽的,仿佛藏著無盡的憤恨。

“我景元娘再墮落也是清清白白的人,眼下卻成為一個連妾室都談不上的下賤之人。”

景元娘的子嗣連讀書明理的機會都沒有,甚至要長久的,陪著她在這無盡的地獄裏長久的待著。

“我做錯了什麽?父親出賣我,丈夫欺騙我。連我哥哥也要賣妹求榮。”景元娘緊緊咬著的唇瓣,血色在上面暈染開來,她突然明白為什麽劉茂非要強納了景元娘。

雖然論姿色,景元娘並不是最美的。但是她總有一種神仙不可侵犯的凜然感,讓人很想去征服,去攀登!

“我的哥哥,在乞巧節趕來看我,我以為他會不一樣,畢竟我們流著外祖父的血,陳家世代清流,從小我母親就教我女子耽兮不可脫也,陳家從無為妾之女。”

她當然明白,對很多人來說,臉皮哪有實惠重要。

景元娘的哥哥,從小跟著父親,早就忘了景夫人小時候的教導。

“在我苦苦哀求他救我出去的時候,他反過來讓我乖乖聽話,好好爭寵,最好能讓劉茂再給他謀個好缺。

外祖父對著逆首仍是寧死不屈,可他的後輩竟然為了升官發財而奴顏婢膝。”想起外祖父,景元娘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來。

她用自己的帕子將景元娘的眼淚輕輕擦掉:“你錯了,陳大儒的後輩還有你,你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,也沒有對別人奴顏婢膝。只要你還守著陳家的風骨,陳家的傳承便不會斷。”

景元娘擦幹眼淚,冷笑的說:“若他們只是欺我辱我,我便權當這一條爛命全是還給他們。”

忍下這些屈辱以後,景元娘對劉茂越來越周到,再加上過了年,她懷有身孕,劉茂便對她放松了警惕。

前些日子汛期,都說黃河的龍王不太舒坦。

劉茂身為郡守,越來越忙,來的很少,景元娘卻覺得很寧靜。

只是天不隨人願,突然一天夜裏劉茂急匆匆的回來。

閑聊起來才知道原來是龍王爺大怒,發了大水把澠池縣城西北的槐扒村給淹了,村裏數百號人幾乎都成了龍王的盤中餐。

劉茂說他去組織救援,幾天幾夜沒合眼,景元娘一聽是此等為民勞碌的大事,便趕緊給他熬了一碗濃濃姜茶好去了水氣。

“也許是真累壞了,我去煮茶的時候他已睡的很是昏沈。”

景元娘便自己做主替劉茂褪了官服,可是就是這個時候,掉下來一封信,她認得上面是自己父親的筆跡。

說一千道一萬景老爺也是她父親,她沒有辦法對其視若無睹。

可是在景元娘看了他的信以後,卻慶幸自己做了一次無德之人。

原來並不是槐扒村的人倒黴。

而是黃河發了大水,劉茂怕繼續下去會把東北關家村的良田也淹沒,甚至是隨之而流向新安,甚至是谷城亦或是洛陽。

所以他們活生生堵住了下流口,而讓上流的槐扒村哀嚎片野。

但是卻沒想到景老爺底下縣尉王三曾受了槐扒村一戶人家的恩惠,想著去告發景老爺為他報仇。

而景老爺的信就是寫他如何親自勒死了那位可憐的縣尉,還驕傲的寫信給劉茂告知他自己已經解決了那些可笑的螻蟻。

景元娘冷嘲道:“可惜他生了我這個女兒,見不得他好,這不親自把罪證送了出去。”

景元娘從內衣處抽出那封包著雨布的信,親自遞給了她。

突然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,往後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。

裴惠娘驚慌失措,只能吩咐孟臨把景元娘抱在榻上,讓黛兒趕緊去把太醫喊過來看看。

沒想到黛兒卻一把抓過她的手,把了一下脈後倒是如釋重負:“殿下,我粗識醫理,剛剛我給她把了把脈,她沒什麽問題,只是脫力罷了。脈象沈穩有力,腹中孩子應該已經有五個月了,只是她身形纖細,咱們沒看出來。”

“黛兒,你就負責照顧景姑娘,她的飲食就由你負責,不能讓她有半點差池。”她再三強調,黛兒甜甜的笑了笑,拍了拍胸口,自信的接下了。

“孟臨,去把定王殿下帶過來。”孟臨低頭領命便退了出去,只是她卻似乎覺得孟臨好想頗為欣賞景元娘,只是這也正常,畢竟她也很欣賞景元娘。

既然眼下人沒事,她覺得也該準備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。不知道這條艱難的路,有沒有同道人?

“姑姑!你和那個黃衣姑娘聊了好久,我本來想去找你的,可是又不好創你們姑娘家的閨房,你瞧瞧,都這麽久了,你才想起來你可憐的侄兒還在這等著你啊。”

裴疆人剛一進來,便像機關炮般的說個不停,倒是把她心中的郁氣散掉了點。

她示意孟臨在門口守著,帶

著裴疆在窗邊的塌前對坐了下來。

一盞茶的時間,她說,裴疆聽。

言罷,她低頭飲滿眼前的茶盞,而裴疆則死死的握住手中的茶盞,青筋盡現。

少年人的成長,往往不是因為年齡,而是因為殘酷。

裴疆與劉茂的幼子劉松同年,兩人可以說從小一起長大。

劉茂向來是慈父,與興文帝少年老成不一樣,不講究那些抱孫不抱子的事情。

他那會也年輕,也要跟著大舅劉宏讀書,一下了課就帶著幾個小鬼整天雞飛狗跳的周圍禍害。

大舅便狠狠的收拾他,也不知道打斷了幾根藤條,才有如今眾人有口皆碑的翩翩公子。

裴疆小時候也很是仰慕這個表舅,功課做的又快又好,又會玩六藝無一不精。

眼下他童年的白月光卻變成了玻璃渣,誰又能輕易接受呢?

他若是嚴懲,表舅固然是罪有應得,可是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弟怎麽辦?

還有表妹劉櫁今年剛剛定親,借著他們裴家的風許給了她的表哥,清河崔家的嫡長孫,雖說裴家如今成了皇族,可是若是親爹成了階下囚,她這個嫡長媳日子還能好過嗎?

何況瞿家本就人才雕零,能給裴疆做臂膀的只有劉家。

若是劉家也後繼無人,那邊的隴西竇氏卻守衛邊疆戰功赫赫,繼後他日誕下了嫡子,他們兄弟三還能有好日子過嗎?

未來太沈重,他幾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會出現這麽大的變故,頓時陷入了兩難。

裴惠娘也不勸他,雖然她知道也許她說出口會協助他做出某些判斷,但是人這一生不能永遠依賴別人,她也不能仗著感情去幹涉別人的人生

她也很想知道,在這個天平裏,裴疆究竟是選這頭的榮華富貴,還是那頭的黎明百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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